作为特教老师，期望学生在学校学习知识，将来用知识去创造价值可能有些奢侈，因为他们所面对的这群特殊的孩子，不能像普通学校里的学生那样快进度地学习课本知识。老师们最大的目标是让这些孩子能够学会基本的生存技能，学会适应环境，最终能够顺利的融入社会生活。
在北京市海淀区人民大学南路有一条窄小的胡同，北京市海淀区培智中心学校就在这条胡同的左侧，这里是332个残障孩子的学习乐园，对每一个孩子都需要付出比普通孩子多几倍的精力和心血，每一类不同病症的孩子都需要专门的教学方案，但是只有70名特教老师来负责332个孩子的教学和管理，老师们忙得晕头转向，学校负责人也为培智学校无法留住更多的老师而感到忧心。
近日，记者走访了海淀区培智中心学校，去了解这些特教老师们的故事。
特殊学生太多
走进校门，首先映入记者眼帘的是几乎铺满了整个校园的塑胶场地。学校德育处主任张继兵介绍，如此大面积地铺设质地比较柔软的塑胶场地，是为了防止孩子们摔倒，同时可以让他们随时随地锻炼体能和运动技能。往右走，一进教学楼，记者发现，与别的学校不同，这里每一层的楼梯两侧都加装了扶手；每一层的走廊里，不是贴着励志的名人名言，而是很生活化的小贴画；抬头看他们的课表，都是些康复训练、生活技能等和生活息息相关的课程。同时，教室的门框上，标着康复教室、心理咨询室、多感官律动音乐室等标牌。
“这些孩子因为智力的问题，首先最大的障碍就是认知的障碍，就是知识学习很困难。所以我们的课程、我们的教材都是很生活化的。”张继兵说:“我们的目标也是将来让他们能够适应一个生活环境，能够达到生活自理，比如如何去理解自我照顾，减轻家长的负担，所以他们课程的目标不是灌输多少知识，而是根据他们的年龄，根据他们的社会环境，教他们如何在他们的社会生活当中，自主的生活，快乐的生活，这就是跟普通学校(的教育方式)不一样的。”
目前现有教师70人，教学班34个，在校学生共332人，障碍类型多样:智力落后89人(包含唐氏、苯丙酮尿症、小头症、甲基苯二酸血症、司马综合征等)、脑瘫46人、自闭症105人、多动症8人、多重障碍16人、其他障碍类型9人等。
特教老师难留
培智中心学校70名老师要带332个孩子并不轻松，一般情况十三四个学生一个班，每班两名班主任仍然忙不过来。
下课铃一响，孩子们纷纷跑到苑娟老师面前，要喝水、上厕所，苑娟老师和她的搭档有求必应。短短10分钟，她在教室和卫生间之间穿梭了十几次:给孩子们分发喝水的杯子，带着孩子上厕所。
苑娟已经在海淀区培智中心学校当了九年的老师。“每天只要一走进教室，我就会全身心投入，一刻也不能疏忽，”她告诉记者，“我们一个班有两位老师，有时还会再搭配上外聘的生活老师。如果平时其中一个老师有事要离开，按规定是一定要交代另一位老师的，哪怕是去卫生间。”
“之所以这样做和这些孩子本身的特点有关。对于孩子来讲，责任、安全是最重要的。”苑娟老师说，有些孩子行动不便，走路容易摔倒；有的孩子不会自理，记忆力差，校园里也会迷路，需要老师时时带着。“有的孩子十几岁了还不知道上厕所，尿在裤子里、拉在裤子里都是常有的事。我们这些老师就得给他换洗衣服。”
在采访中，杨继兵主任感慨，培智学校里像苑娟这样能够长期坚持下来的老师很少。做好特教工作既费心力也挑战体力，而且由于孩子们的学习能力较弱，很多时候让老师感到挫败、缺乏成就感，因此很多人满怀热情地来了，但干了一阵之后因为看不到成果或者受不了每天面对“非正常学生”便打起了退堂鼓。
专业康复教师难觅
采访当天，记者体验了一节音乐律动课。“老母鸡，真能干。会捉虫，会生蛋。数一数，几个蛋？一、二、三，三个蛋……”随着钢琴声响起，班主任张老师带着同学们唱起了儿歌。不会唱的同学也会跟着一边哼一边拍手，一名小男孩甚至跳起来要扮演“老母鸡”。张老师同意了男孩的提议，并让他带领同学们一起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在得到老师肯定后，小男孩备受鼓舞，唱歌的声音更洪亮，动作也更有力度。
“智障学生因其学习能力极其有限，因此我们主要采用的训练方法有:个别辅导法、音乐治疗、运动疗法、班级教学法、小组学习法等训练方法。”张继兵主任告诉记者，通过科学的设计和早期教育干预，一些孩子经过训练甚至可以回归普通学校继续接受教育。但是，缺乏专业的教学指导和课程设计，老师们只能在平常的教学中“摸着石头过河”，凭自己的经验为孩子设计康复方案，觉得有心无力。
张继兵表示，对智障孩子来说，进行语言训练和有针对性的物理治疗，可以帮助这些孩子更好地康复。但是现在国内这样的专业教师很少，大学里也没开设专门针对智障学生进行语言训练的相关专业和课程。再比如脑瘫的孩子肢体不协调，孤独症的孩子需要运动训练，但是应该怎么运动、怎么做才对他们有益而又能避免伤害，这些都缺乏专人指导，也很难找到相关资料可查。
委员呼吁:
创造条件 为孩子们留住特教老师
常年关注培智学校发展的北京市政协委员金锡顺了解到了海淀区培智学校的困难现状后，在今年的北京市两会期间，提交了关于在培智学校增设生活老师及专业人员的提案，呼吁创造条件，为孩子们留住特教老师。
不久，北京市教委在提案办理的答复中表示:自2011年起，北京市教委牵头起草的《北京市特殊教育学校办学条件标准》已将特教师生比进行了相应调整，且此项工作正在进行中。收到回复后，金锡顺委员作了进一步了解，她告诉记者:“我后来了解到目前北京的部分培智学校只是听说有新文件在起草，但尚未收到相应的实施文件。希望北京市教委等部门加快相关政策的制定及实施，并建议在文件正式出台前可以在师生配比的重灾区先行先试。”
此外，金锡顺委员还指出，鉴于培智学校的师生比严重不足以及学生们的家长身心疲惫的现状，为有效引导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公益心理，让关爱智障儿童的爱心人士能够接触并帮助到需要帮助的对象，建立充满爱心的和谐社会，建议将建立志愿者实习基地的制度纳入议事日程。同时，为了进一步促进北京市特教事业的发展，建议北京市教委，能够同步调整特教系统的工资福利标准。
